慢游格鲁吉亚

夕阳下的乌普利斯齐赫。

第比利斯木偶钟楼。

哥里城堡下，一位老人正在悠闲地晒太阳。

巴统著名的“爱情雕塑”。

　　既有绝然世外的孤傲，又有历尽风雨的深沉。它就是位于外高加索的格鲁吉亚，也是荷马史诗中闪着金光的神奇国度。

　　这个镶嵌在黑海边的小国位于南高加索中西部，北接俄罗斯，东南和南部分别与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相邻，西南与土耳其接壤。近年来，随着对中国开放落地签政策消息的普及和“一带一路”建设不断深入，格鲁吉亚逐步进入了国人的视野。

　　对未知的探索，便是旅行的乐趣，这也是我选择格鲁吉亚作为旅行地的原因之一。它既有欧洲小城的温香软玉，又兼具“铁幕”时代下前苏联残存的神秘，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有关于它的故事珍藏进我的人生中。

　　在简单地规划了行程后，我收拾好行囊，朝着格鲁吉亚的首都第比利斯出发了。

　　在第比利斯机场，我偶然“捡到”了同样独自出行的小伙伴钟华。“你也是自己来玩的吗？”三言两语，我俩搭上了伴，一同开启了格鲁吉亚之旅。

　　第比利斯（Tibilisi）：上帝的后花园

　　作为旅途的第一站，我和钟华率先开启了第比利斯老城区的游览。三圣一主教座堂、木偶钟楼、自由广场……围绕着老城区，只消半天的时间，我们竟已逛完了全部景点。

　　和平桥下，库拉河缓缓流过，我和钟华在岸边的小餐馆里短暂休息。格鲁吉亚的美食份量大，有股国内东北菜的豪气，尤其是当地的汤饺，像极了灌汤包，再配上手掌大的肉串，吃得我俩撑肠拄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搭伴吗？”席间，钟华神秘地说，“因为我看你是单独一个男生，肯定麻烦很少。我之前是个婚礼摄影师，所以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和情侣同行了。”这是钟华第一次以一名自由摄影师的身份出国，之前他刚刚在妻子的支持下，破釜沉舟购置了一套专门用来拍摄视频的设备。“这是我做的第一支旅拍Vlog，我们一起加油吧！”他说。

　　从和平桥到母亲堡垒，需要乘坐一段缆车。下了缆车，我和钟华一边聊天，一边向母亲堡垒上的母亲雕像方向攀爬。很快，我俩便站在母亲雕像的裙摆下。放眼望去，第比利斯尽收眼底。这座久负盛名的母亲雕像左手托腕，右手执剑，据说，有“豺狼来了举刀剑、朋友来了有好酒”之意。

　　没有酒的夜晚是荒凉的，尤其在有“上帝后花园”之称的格鲁吉亚。在这个盛产葡萄酒的国度，空气中常常飘着温醇的酒香。

　　深夜，我独自一人闯进了当地的一家远离景区的酒馆，成了酒馆中唯一一张亚洲面孔。酒过三巡，微醺的我不禁和当地人聊了起来，尽管彼此说的都是蹩脚的英语，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交流。我告诉他们中国如今的变化，他们觉得不可思议。“那你们出门都不带现金吗？”看着“老外”惊诧的目光，我扬了扬手机，笑着说：“这就够啦。”

　　夜色如黛，我踉踉跄跄地回到住的地方，街上三三两两徘徊着同样微醺的年轻人。我眯着眼瞧了瞧，街上竟和白天一样热闹。我不禁怀疑，在这个国度里，人们是和他们的影子一起生活的。白天，他们是兢兢业业的躯壳，而到了夜晚，他们的影子便会拉着躯壳陷入霓虹灯下，彻夜狂欢。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几颗落单的星子被多事的东风卷了起来，又冉冉地来到了人间。

　　今夜的第比利斯，失了眠。

　　哥里（Gori）：自在山城

　　哥里是斯大林的故乡，也是茅盾先生曾写下的《第比利斯的地下印刷所》的取材地。虽说这是一篇小学课文，但是我想不起来关于这篇课文的只言片语。由于和第比利斯距离较近，我们直接打车去拜访这座小城。

　　格鲁吉亚的景点基本都不收取门票，也没有淡旺季之分。哥里秋意渐浓，无论是斯大林博物馆还是哥里城堡，都显露出淡淡的凛冽。走马观花地参观后，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乌普利斯齐赫石头城，据说在那里，夕阳的余晖泼在上面，如油画般静谧。

　　坐在乌普利斯齐赫的石头城墙上，我和钟华一起守着日落。钟华低头摆弄着他的无人机，我无意间问起他：“你拍过那么多对结婚的新人，都是真心相爱的吗？”钟华摆弄着遥控器的手停住了：“我遇到过没有那么相爱的。记得有一次，我们想抓拍一些婚礼前新娘准备时兴奋、欢乐的场景，结果那个新娘却一言不发，看着窗外，跟我说‘就这样吧，别拍了’。”说罢，钟华叹了口气：“成年人的生活，真难啊。”

　　微风吹来了一阵沉默。

　　残阳西斜，钟华匆忙端起相机，拍了起来。“所以，我现在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职业Vlog旅拍师，说不定我的片子未来能被哪个国家看上，邀请我给他们拍宣传片呢！”钟华回过头冲我笑了笑。“那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旅行作家，指不定我也能过上那种写一个字100块的生活啊！”盘坐在石壁上，我大声地回应着他。就这样，两个“大叔”站在这座2000年的堡垒边，没心没肺地聊起了梦想，偶尔一阵西风呜咽，听见我们的谈话，掩着嘴笑了起来。

　　卡兹别克（Kazbegi）：高加索之魂

　　经过一夜短暂的休整，我们向卡兹别克出发。由于我要去沿途经过的古道里玩滑翔伞，所以果断选择了包车出行。早上，来接我们的司机是一名格鲁吉亚小哥，由于他不会讲英语，所以我们只能靠肢体语言和翻译软件交流。

　　一路上，小哥哼着歌，漂移、超车一气呵成，看得我心惊胆战。交谈中我们得知，他曾经是一名赛车手。靠着翻译软件，钟华和小哥攀谈了起来，“你为什么没有坚持自己赛车手的梦想呢，是因为太危险了吗？”小哥扑闪着湛蓝的大眼睛，笑着用格鲁吉亚语对着手机说了起来，我们向手机屏幕上看去，上面写着“我不怕危险，但我要养活我的家人啊”。

　　在有着“高加索之魂”美誉的卡兹别克山下，有座三圣一教堂。我们到达的时候，正好有一对新人正在白雪覆盖的山峦环抱下举办婚礼。在主教的祝福声中，我望向远方。

　　起伏的高加索山峦清晰勾勒出一道雄浑峻峭的天际线，许多故事正在这片古老土地上世世相传。

　　巴统（Batumi）：黑海明珠

　　从首都第比利斯到格鲁吉亚最南端巴统一共400余公里，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来客，火车都是最佳的出行选择。

　　我们提前在网上预定好了往返的车票，兴致勃勃地奔向了第比利斯中央车站。和国内车站不同，格鲁吉亚的火车站更像是大型购物商场。由于我们买的是早班车，许多店铺还没有开门，藏在拐角的进站口被我们一眼发现。我想，要是在人多的时候，光是找到进站口都需要费一番脑筋吧。

　　巴统火车站距离市中心步行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这个小城风景宜人，兼有欧洲和前苏联的建筑风格，距离土耳其只有15公里。

　　巴统毗邻黑海，是欧洲著名的度假胜地。只消半日，你就能靠双脚走遍当地所有景点，甚至可以在著名的“爱情雕塑”下坐坐。但是，若你想看透这座小城，就要搭乘阿尔戈缆车，揭开它藏在面纱下另外2/3的面庞。

　　我住的酒店是一个钟楼，每到整点，深沉的钟声准时敲响。钟楼下面是当地著名的钟楼广场，每晚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都会聚集在这里，喝酒、聊天，像一个大型的露天酒吧。

　　晚上，大钟敲了10下，楼下的广场上响起了悠扬的吉他声。几个简单的音阶，缓缓的上去又下来，为广场中央觥筹交错的声音注入了一丝香甜。酒香弥漫，欢快的音符飞扬在广场的上空，许多食客自发地跟着音乐跳起了舞。

　　在这秋风沉醉的深夜，我把一年来积郁的焦躁装进包裹，踏进黑海的碧涛中，将它一把丢进了海里。

　　9天的行程，留下了许多遗憾和仓促。在巴统，钟华提前和我告别。他说他喜欢这座城市，他想从这里直接去塞尔维亚，继续他的旅程。坐在返程的飞机上，我盯着舷窗外流动的白云，云由浓转淡，天由蓝变黑。我看着，心头突然窜出一丝喜悦来，或许只有这样短暂的旅程，才生得出这一期一会之美。

　　飞机机翼上的导航灯一灭一闪，看得我眼皮愈发地沉，我闭上眼睛，回想起9天的旅程，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句：“格鲁吉亚，晚安。”

　　本文图片均由韩瀚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