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武汉局集团公司宜昌综合维修段巡山工鲁朝忠
■本报记者 王亚琼 秦 涛 本报通讯员 王 华
鲁朝忠（前）带领职工在山中攀爬。 本报特约通讯员 彭 琦 摄
5月的武陵山区，崇山峻岭、绿树成荫，空谷幽兰、鸟语花香，山脚下的宜万铁路犹如一条长龙蜿蜒，一列列动车组穿山洞、越山谷呼啸而过，一个个黄色身影在悬崖峭壁间披荆斩棘、矫健攀爬，缚住可能松动脱落的危石，确保铁路运输安全畅通。
这是宜万铁路每天都会出现的平凡场面，攀爬于悬崖峭壁间的黄色身影不是好莱坞大片里的蜘蛛侠，而是中国铁路武汉局集团有限公司宜昌综合维修段恩施桥隧车间巴东巡山工区的巡山工。个头不高、憨厚微胖却不失矫健的鲁朝忠便是这支队伍的带头人。
用双脚丈量崇山峻岭
5月19日，记者一行人从武汉乘坐动车到达巴东站，又坐了40多分钟的工程车，一路颠簸来到宜万铁路榔坪3号隧道出口。在挂有“宜万线K1206防洪一级看守点”牌子的简易看守棚外，宜昌综合维修段看守工周春杰指着隧道右侧山上140多米高处的几个黄点对我们说：“鲁工长他们正在上面巡查。”
我们仰起头朝山顶望去，鲁朝忠和工友们像蜘蛛侠一般依附于山体上，缓慢移动，身下就是万丈深渊，还有如玉带般蜿蜒穿行于武陵大山中的宜万铁路。
2010年12月，全长377公里的宜万铁路终于建成通车，贯通了我国沪汉蓉客运大通道。据介绍，这条“钢铁蜀道”穿越地质条件复杂的武陵山脉，沿线喀斯特地形显著，河谷深切，壁立千仞，全线桥梁、隧道占线路总长的74%，被业界称为“铁路桥隧博物馆”。
地质条件的山体风化、修建铁路时隧道口的岩石松动，极易引发落石坍塌状况，而一旦有落石掉在钢轨上或砸在运行的列车上，后果不堪设想。鲁朝忠和他的工友们要做的，就是保证沿线没有石头掉下来。
“山顶上的那块危石，鲁工长从2016年8月发现有裂纹后就密切观察，刚开始石块间的裂纹才0.5厘米，3年间发展成3厘米了，而且底部有些松动，今年设为一级防洪看守，24小时值守，发现问题及时处置。”周春杰说，“从2011年来到宜万铁路后，像这样的危石，鲁工长发现了很多，也整治、清除了很多，宜万铁路至今没有发生一起因落石影响运输安全的事件。”
今年45岁的鲁朝忠参加铁路工作已有26年。他从事过很多工作，给桥梁刷过油漆，给立交涵洞浇注过预制板，还在铁路沿线种过树。2010年底，宜万铁路开通运营，人员紧缺，次年3月，他所在的工区整建制划拨恩施桥隧车间，组建巴东巡山工区，他便随着大部队走进了大山。
为了不让石头掉下来，他们每个月都要沿着铁路线跑，一座山一座山地巡查，为每一块危石拍照、建档，制订整治方案。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危石或悬在崖边，或立在山尖，用望远镜能看到，但要走到它跟前，却要翻过整座山。就像眼前的这座山，我们看得见鲁朝忠的身影，等他们走下山时，却是近一个小时之后了。
“现在正值汛期，雨水多，山上的土质松软，危石易发生变化，我们巡查的频次增加。今天，我们要检查两座山。”在看守点简单吃过午饭后，鲁朝忠给我们每人分发了一双手套。他在前边带路，向榔坪3号隧道出口左侧山峰前进。
“上山时要攥牢树根，小心荆棘。”他走在最前面，手拿镰刀、斧头，不时砍去挡路的小树、灌木。脚下的路仅能容下一双脚，坡度大的地方做了巴掌大的脚窝，便于攀爬，实在陡峭危险的地方，我们只能借力安全绳或者路旁的树桩，手脚并用。“这些路，都是我们开出来的。”鲁朝忠言语里透着自豪。
已确定的危石清除了，新的危石又会出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鲁朝忠带领队友们多次翻越管内207座山头，用镰刀和斧头在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开辟出了500多条巡山之路，翻山越岭2万多公里，穿坏了20多双登山鞋，发现、建档各类危石824处，成为知晓宜万铁路危石分布的“活地图”。
上山容易，下山难。在仔细查看榔坪3号隧道出口左侧的山体岩石、确认安全后，鲁朝忠带领我们下山。山路险峻，雨后道路湿滑，攀爬了接近3个小时后，我们已是汗流浃背、腿脚发软，鲁朝忠和他的队友却依旧健步如飞、毫无疲倦之态。
行至山腰，记者一不小心，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倒，紧跟身后的鲁朝忠赶紧扶稳，他却因惯性摔了下去，手被荆棘划伤，小腿被石块磕出血。他起身拍拍身上泥土，找出创可贴，安慰我们：“没事，这是经常遇到的事。”
用生命呵护铁道安全
看着眼前受伤的鲁朝忠，回想起上午峭壁上的那两个黄色身影，记者仍心有余悸。“危险就是我们真实的工作状态。”鲁朝忠云淡风轻地说。
山高林密，巡山时，他们经常会遇到毒蛇、马蜂。“我们经常走的一个区域是五步蛇自然保护区，一个青工巡山时曾被毒蛇咬伤，因为救助及时，才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好几个人都和马蜂亲密接触过。”鲁朝忠拿出他的手机，翻开相册，一张照片里他的嘴唇无比肿胀，“它非要亲我，赶都赶不走。”鲁朝忠笑着说。有一次，他被马蜂蜇伤后，仗着体格好，没当回事，回到家便发高烧，只能赶紧去医院打针。
山路崎岖，弯多坡急，山路上还经常有石头滚下来，让人防不胜防。2014年夏天，他们正在翻越榔坪山，突然听到“轰隆、轰隆、轰——”的巨大响声，司机赶紧刹车，一块大石头径直砸了下来，落在汽车正前方，惊得大家脸色惨白。每次出车，司机必须集中注意力，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大伙都不敢和他讲话。
“其实，我们最担心的，还是那些危石。”这些危石被鲁朝忠戏称为“宝贝疙瘩”。在鲁朝忠眼里，这些石头都是有生命的。“越是恶劣天气，越要经常来看它们，不能让它们乱跑乱动。”一双400多元的登山鞋，两三个月就会穿坏。
山上危石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变化着，为了掌握危石的变化情况，鲁朝忠采取“一拍、二插、三查”的办法辨识危石裂缝发展程度，创新总结出 “锤、垫、锚、拉、封”排石“五部曲”，他犹如蜘蛛人般悬在半空中清理危石，解除对铁路安全的威胁。
2014年7月宜万线开行动车后，他们清理危石的时间就放在21时至次日2时的“天窗”点。清理危石时，鲁朝忠是执机手，经常要悬在半空中作业。同伴们一遍遍检查他身上的安全带是否系好，安全绳系住的大树是否牢靠，然后，他下到危石旁边，双脚踩稳，用电钻把石头钻出裂缝，用锤子、撬棍剥离石块，然后和队友们一起把石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解除对铁路的威胁。“清理危石程序多、时间长，生命全交给安全绳和队友们了。”“白天看到脚下的深渊，会有一点害怕，到了夜晚，虽然看不到，但是心里更害怕。”一步踏空，也许就会掉入深渊；一不小心，也许就会伤到身体。8年间，他就这样与工友们一道，清除了600多处危石，确保了宜万铁路的安全畅通。
“只要铁路是安全的，旅客是安全的，再危险的事情我们也要去做。”鲁朝忠说话间，一列和谐号动车飞驰而过，瞬间便隐没在崇山峻岭之中。
用乐观战胜艰辛险阻
一天巡查结束，我们回到位于长阳县城榔坪镇的驻地时，已是17时多。山里黑得早，18时左右便已黑透，镇上仅有的一条小街家家闭户锁门，连犬吠声都听不到。房子是租来的，室内陈设简单，唯一的一台电视只能收看4个频道。
虽然工作艰险、生活艰苦，但鲁朝忠却没有抱怨。相反，一路上，时常能听到他的笑声。
“告诉你一个秘密。”刚见面时，鲁朝忠就神秘地对记者说道，“我在这山上捡到了一本武功秘籍。”“真有武功秘籍吗，是不是葵花宝典？”看着记者上当，鲁朝忠笑道：“其实那是一次作业时遗失在现场的《危石处理作业指导书》，学好里面的内容，就可以当绝技在身的蜘蛛侠。”
“我们经常在山上收到红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来的红包？”记者一脸纳闷，鲁朝忠哈哈大笑：“夏天山上蚊虫毒呀，穿得再严实，也抵不住它们执着地送礼。”
下山途中，他还会顺手把山中的兰草挖回来，种在租住的小院里，让院子有了几分诗情画意。
记者跟着他们巡山，很开心。鲁朝忠说：“开心点，工作的压力就会小一点。”
晚饭时，一大锅土豆炖腊肉热气腾腾，大伙围在桌旁，边吃边说边笑。鲁朝忠的电话响了，他赶紧走出去接电话。回屋后，鲁朝忠刚刚的笑容不见了。
“怎么了？”旁边的职工关切地问道。“我妈的电话，说我爸生病住院了。”
鲁朝忠是接父亲的班到铁路上班的，对父亲，他十分尊重，父亲不仅给了他工作，也教给了他做人做事的道理。父亲退休后，便回了四川老家，虽然现在从宜万线回去方便得多，但鲁朝忠一年到头却很难见到父母一面。
不仅看不到父母，妻子、儿子也难以照顾。鲁朝忠自己的家在宜昌，坐火车回去只需2个小时，但平常一个月最多回两趟家，汛期时两个月回不了一次家，值班、添乘、抢险，铁路成了他的第二个家。2016年6月，武陵山区遭遇50年一遇的洪水，宜万线大支坪隧道出现险情，他在阴冷的隧道里参加抢险3天3夜，出了隧道才想起儿子的高考已经结束。每年过年，鲁朝忠把回家的福利让给其他工友，自己在工区里、隧道旁值守。“妻子跟着我从四川过来，举目无亲，我还不能陪她。”鲁朝忠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留在山里，离铁路近些，离那些石头近些，心里才感到安稳、踏实。”晚饭过后，鲁朝忠送我们出门，站在屋前台阶上认真地说道。他的身后，武陵山脉巍然屹立。他的身影，静默如山，伟岸如山。
人物档案
鲁朝忠
中共党员，1974年12月出生，1993年12月入路，现任中国铁路武汉局集团有限公司宜昌综合维修段恩施桥隧车间巴东巡山工区工长，先后获得全国铁路劳动模范、全国劳动模范、“中国梦·劳动美”最美职工、全国职工职业道德建设标兵个人等荣誉，反映他个人先进事迹的影片《把忠诚写在武陵山上》获中组部全国党员教育电视片二等奖。
采访手记
忠诚担当好榜样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鲁朝忠不畏山路艰险、不惧工作辛劳，一步一个脚印征服一座座山，一锤又一锤消灭一块块危石，保证了南来北往旅客的平安，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他对记者说，我的名字中有一个“忠”字，忠诚的“忠”，就是要忠诚岗位职责，忠诚铁路事业。中专毕业的鲁朝忠文化水平不高，但他认死理：单位让我负责巡山扫石，我就必须要做好。即使巡山之路危险重重，他并没有丝毫的怯懦退缩；即使远离繁华、孤单寂寞，他也不曾有过片刻的动摇和放弃。
鲁朝忠没有豪言壮举，只有脚踏实地。他始终牢记肩上的安全责任、始终保持奋进的工作状态、始终秉承乐观的生活态度，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为我们树立了英雄的榜样。
